這次臨時決定去一趟上海,週一晚上買票,週二下午的班機就飛。朋友問:
「你去上海幹嗎?」
我說:
「沒啥目的,只想走走」
這一趟上海行,其實也不是一個理由都沒有。首先,我也快離開香港了,想想到時去趟上海不容易,其次,剛好我的室友要去那裡出差,趁這個機會去,我還可以把住宿費給省了。
我在香港生活了也有兩年多了,至少自己認為人也變得不會再太大陸化了,其中有些是我刻意改變的結果,可是讓自己更清楚地發現的,往往是那些不同的環境裡無意識中發生的變化。
這樣的變化在人多又雜的地方最容易發現,例如是我的視野。那天在上海火車站,我聽到身後有人要吐痰,實際上還沒有吐出來,那只是吐痰一秒前從喉嚨的最深處發出的獨特高音。那一剎那我加快了步伐,同時還將視線放低了許多,結果在地面上發現有不少半透明的新鮮泡沫。
火車站也吸引了全國各地的人首先都往這裡衝,他們不僅帶著各自的生活習慣,還將那一股最濃的味道也帶著一起過來。當我還沒有來得及採取任何防範措施的時候那股人間最原始的味道在我身邊飃過,它會以超強的說服力衝擊我的嗅覺,最後還取得壓倒性勝利。我以為自己早就忘了的,其實從來沒有忘記過,可是很明顯的我的反應和防備還是慢了半拍。
以前我還在大陸的時候,每次有朋友過來玩他們都說那裡充滿一種「殺氣」,會叫他們走在街上「不得安寧」。當時他們所說的,我想應該是因為人們強有力的眼神,這次我在上海偶爾也有發現,有些在街頭擦肩而過的人的眼睛中發著的光。
換了人,面對那些眼神的感覺和理解也會不一樣吧,當時我朋友就說很害怕,我自己倒也習慣了,要不是他們說起,我還真不會特別注意到。我也是這次去過上海才忽然想起了這些,當然我對著他們的眼神是有一定的免疫力的,也可以憑空想象一道道具有殺傷力的眼神背後的故事。雖然走過的路不同,但我們畢竟也在同一個土地長期生活過,說不定我的眼神曾經也跟他們的一樣發著光。
實際上有些讓我以為是早已淡去的記憶,也可能在越來越少的中國人的腦海中留有容身之處,如果他們不回去打開那一頁,就要永遠地成為了過去。中國的變化實在太快,人們也無時無刻沒有被迫著改變自己的一點甚麼,或許只是因為我以一個外國人的身份在那個年代中度過了自己的青春歲月,無論是好的壞的,相隔多年再次面對其中一兩個元素時才會這樣的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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